薛姨妈并不善于掩藏自己的心思,哪怕不用听到她的心声,李昭看到她的表情也能猜到她的用意。
他故作迟疑道:“这……还是不说了罢?”
薛姨妈却眼前一亮,然后一副知心阿姨的模样,对李昭笑道:“哎,年少慕艾,你这个年纪,有个中意的人,有什么稀奇?不如你说出来,若是我认得的,说不得,婶子还能帮你去说项说项。”
李昭心想你女儿你肯定是说项不了的,而这之外的,李昭自然不可能告诉她,便苦笑着转移话题道:“婶子,我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,宝妹妹那儿……”
“哦,对对对……我也是糊涂了,险些将要紧事忘了。”事关女儿,薛姨妈也不敢怠慢,拍了拍脑袋,就暂时止住话题,先让同喜进去通知,然后一边起身准备带着李昭一起过去。
不过在路上她还是忍不住再问道:“明德,当真不肯告知我?”
李昭苦笑道:“薛家婶子,非是小侄不愿说,只是如此对那女儿家未免不好。”
薛姨妈绣眉一扬,故作生气道:“难道明德还怀疑我会传扬出去?”
“这……”李昭摇摇头道:“婶子莫再逼我了,当真说不得。”
“除非说,那人我也认得?”薛姨妈感觉自己快要揭开谜底了,更觉得,似乎当真是自己想的那样,反倒有些兴奋起来。
李昭连连摆手道:“婶子莫再胡乱猜测了……”
见李昭神情明显慌张起来,薛姨妈顿时感觉心里有底了,觉得虽不中亦不远矣,毕竟还有谁是李昭不方便对着自己讲的?
也就只有她的女儿,薛宝钗了吧。
心里又想,自家女儿也就宝玉那样的不懂珍惜,寻常男子哪个碰到不得日思夜想。
李昭几番帮助他们家,这其中必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宝钗的关系。
只是或许是自知出身卑微,又有薛蟠挡在那儿,才不好说出来。
然后有了宝钗作为标杆,那对正妻的人选自然眼光也拔高了,也难怪到如今还没有动静。
薛姨妈自认为已经掌握了李昭的心理,加上现在看他的想法也有些改变了,于是愈发有了要撮合的念头。
而这时一行人也终于来到了宝钗居住的小院里头,宝钗自然不会在自己的闺房里见他,若是别的大夫还好说,李昭到底是不同的,所以此时就在这小院的厅堂间等着李昭过来。
而陪在她身边的此时除了莺儿,还有宝琴和那个圆儿。
“我儿,现在感觉如何了?”
一进门薛姨妈就紧张地直扑宝钗而去,宝钗的表情倒看不出难受,只是嘴唇有些发白,额头也在沁汗,像是勉力支撑着精神。
“妈妈不必担心,女儿不过是累着了,又不小心受了凉,才……咳咳……”
“快莫说话了,你瞧你……”薛姨妈心疼的帮她顺着气,李昭看着她手抚过的地方,心道我也想摸。
这时宝钗的视线转过来,李昭立刻说道:“文龙兄都与我说了,妹子可放宽心,李昭必定全力而为。”
“有劳李大哥!”
宝钗伸出手去,看着李昭两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给自己切脉,他神态认真,与平素的轻松言笑略有些不同。
薛姨妈在旁看着,大气也不敢喘,胸前倒没有憋得有半分变小,依然高耸夺目。
倒是宝琴在旁边好奇地打量着李昭,她对这个救活了自己父亲的大哥哥还是挺有印象的,又不免有些少女的羞涩,也不敢一直盯着看,所以看两眼就避开,然后再看两眼,再避开。
同样认出了“故人”的圆儿心情亦是莫名复杂,只是时移世易,如今不管是李昭还是她,都与当初不一样了。
李昭没去管周围人的心理变化,他之前给了宝钗一个清凉符,按理说能够帮她稍微弹压体内热毒,缓解一下症状。
不过给她的清凉符似乎都消耗了,比李昭预想的消耗得快一些,而此时宝钗体内的状况,就有点像是来自于热毒的反噬,像是被清凉符激起了“凶性”,所以清凉符一没了效果,这热度就来势汹汹。
这时候即便宝钗服用冷香丸也无用,而且那药丸她也不宜服用太多,会有一定副作用的。
李昭了解了原因,自然就要对症下药,这时候最直接的办法自然是继续给她清凉符,但李昭并不清楚这热毒的逆反会有多大。
这种先天热毒,几乎与宝钗伴生存在,想要完全根绝,只能从根子上改变她的体质,那就要么通过双修阴阳调和,将她体内的“多余阳气”排解出去。
要么,就是通过持续一段时间的药浴,还要配合李昭的针灸,才能将药力完全融入体内,免得时间太长挥发了。
而这两种办法,显然都不合适。
所以李昭“切脉”结束,便叹了口气,先说道:“这寻常手段,果然只能治标不能治本。如今我先帮宝钗妹妹将这热流导出一部分,剩下的便还是继续用这清凉符‘镇压’。
“往后妹妹可千万记得,那清凉符没了便去找我讨要。还要记得,若这中心变白,便是符箓失去效力之时……”
薛姨妈等人听得云山雾罩,宝钗却明白了李昭的意思,不由深深忘了他一眼。
既然有“寻常手段”,那自然就有非常手段,不说出来是觉得不合适,还是担心没效果,又或者,是风险太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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